唐朝年间，杭州嘉禾语溪有户姓朱的人家，家里的孩子比较多，小儿子才七岁就被送到长乐寺出家做小沙弥。幸好这孩子很有慧根，深得方丈国清禅师的喜爱，便收在身边成了贴身弟子，给他起了个法号叫文喜，开始学习佛理和各种戒律经文。
文喜慢慢长大，却遇到了著名的会昌法难，不得不脱下僧袍“还俗”。但即使穿上了尘俗的衣服，文喜的言行还是没有丝毫改变，就当在俗世修行。
直到大正初年唐宣宗即位，开始重开佛教，文喜才回到盐官的齐峰寺继续出家，在他心里，这几年在俗世的生活，需要做一个彻底的忏悔的。
一段时间后，文喜来到大慈山拜谒性空禅师，性空禅师问他为什么不到处去参拜各地的古寺高僧呢？于是，文喜离开了江浙，径直来到山西五台山华严寺朝礼。
在五台山的金刚窟附近，文喜碰到一个牵着牛的老头在慢慢走着，老头看到文喜，便请他到寺庙里坐一坐。
文喜刚刚进门，老头便大声呼叫“均提”，马上就从后面走出来一个小童子，前来接待。
老头把牛关进牛圈后，带着文喜上了大堂坐下，文喜到处一打量，发现整个大堂金碧辉煌，老头自己则坐在禅床上，示意文喜坐到旁边的一个蒲团上。
老头问他从哪里来，文喜说自己从南方江浙而来。老头继续问南方的佛法怎么样，文喜却说自己不过是一个末流的出家人，没有奉养到最清严的戒律。
老头饶有兴致地继续发问，问他见到过多少高僧，得知他已经拜谒了三五百大德之后，老头露出赞赏的神情，问他对五台山的感觉怎么样。
文喜据实回答说，自己感觉这里是龙蛇混杂、凡圣同居，还说是前三三、后三三。
文喜说完之后，老头似乎很满意，转头招呼一旁的小童子给文喜上茶和点心，同时端上来的还有一些酥酪，文喜品尝之后，顿时觉得自己身心俱爽，神气清醒了很多。
老头又拿起手里的玻璃杯问文喜，南方有没有这个东西，听文喜回答说没有，老头惊讶地问那南方人用什么喝茶？
文喜禅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，便停在那里。这时候天色将黒，文喜便向老头请求，能不能让自己在这里留宿一晚。
老头回答说，你心里还有执着心，不能留宿。但文喜说自己从来没有执着之心，老头也不再质疑，问他有没有受过戒，文喜说自己受戒的时间有很久了。
老头似乎抓到了他的漏洞，便说你要是没有执着心，何必再受戒呢？
话说到这份上，文喜只好起身告辞离开，老头让小童子送他出门。文喜问身边的小童说，前三三和后三三，到底是多少？
小童子应声回答说那就是大德，文喜很高兴地说对了，想不到小童子却反问文喜到底是多少。很可惜的是，此时的文喜还没有彻底开悟，竟然错开了话题问童子这里是哪里。
童子告诉文喜说，这里是金刚窟般若寺。
文喜一听，心中顿时感到很失落，这时候他才明白，自己遇到的那个老头就是文殊菩萨，但想要回头再去拜谒时，身后只见白云缭绕，哪里有刚才那个老头？
于是，文喜便退而求其次，对着那个叫均提的小童子拜谒行礼，希望对方在临别时给自己说句话开导一下。小童子也不推辞，随意说了一首佛偈：
面上无嗔供养具，口里无嗔吐妙香。
心里无嗔是珍宝，无垢无染是真常。
说完之后，小童子马上就消失了，甚至连刚才看到那座宏大的寺庙也不见了。文喜抬头一看，天空中飘起五色祥云，云中隐现文殊菩萨庄严地坐在金毛狮子之上，很快就向西方飘去。
几年之后，文喜离开五台山，来到江西洪州的观音山，拜谒著名的高僧慧寂禅师，两人只说了一句话，文喜就心中大悟，留在仰山侍奉慧寂禅师。
这一天文喜正在做饭，锅上突然显示出文殊菩萨的佛像，文喜看到之后并没有顶礼膜拜，而是顺手抄起饭勺就打，嘴里还说道：文殊自文殊，文喜自文喜”。
文殊菩萨当即就飞升到半空中，对着文喜说了一首佛偈：
苦瓠连根苦，甜瓜彻蒂甜，修行三大劫，却被老僧嫌。
再后来，文喜禅师回到了江浙一带，住到了杭州的龙泉寺，当时的钱越王对他很尊敬，为他赐号无着禅师。
这一年，文喜禅师把龙泉寺所有的僧众都叫到跟前，对他们说了两句话：
三界心尽，即是涅槃。
话刚说完，有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照在禅房里，室外的竹子树木都沐浴着银白色，而文喜禅师就坐着圆寂了。
